中国高尔夫经历四十年风雨不断壮大，如今迎来全新挑战。
文|罗冉峰
发自中山温泉球会
一个月后，2024年8月25日，中山温泉高尔夫球会将迎来开业四十周年的纪念日。
1984年8月25日，中山温泉成为新中国第一座开业的高尔夫球场。自此，1984年被视为新中国高尔夫运动发展的“元年”。
一场纪念中国高尔夫四十年发展的活动，近期就在中山温泉展开：2024年7月21-23日，第七届GCMC全国会员大会以“感恩中国高尔夫40周年”为主题，在这座中国传奇球场举行。GCMC是“高尔夫俱乐部管理会”的简称，会员由国内各家高尔夫俱乐部的职业经理人、管理者组成。近三百名会员及其他嘉宾参与到本届大会。
中国高尔夫发展四十年，几乎每隔十年都有标志性的事件，区分出不同的时代。1984年，中山温泉开业、“元年”开启；1995年，沃尔沃中国公开赛、沃尔沃中国巡回赛创立，高尔夫世界杯首次落地中国，中国职业高尔夫版图通过与世界接轨而真正成型；2003年，“非典”爆发后促进户外体育行业发展，高尔夫顺应市场利好，球场数量激增；2014年，高尔夫球场清理整治在全国铺开，国内球场数量从巅峰期的600多个开始缩减，中国高尔夫进入调整性的发展周期。
GCMC则在其大会专题视频中，将中国高尔夫划分为三个阶段：开杆创业期（1984-1994）、发展兴盛期（1995-2014）、螺旋上升期（2015-2024）。无论具体如何划分阶段，讨论中国高尔夫四十年，都离不开两个话题：从零开始，中国高尔夫如何走过来；盛期转折，中国高尔夫向哪里走去。
01
青少年是行业生力军
GCMC大会的议题设置，也基本呼应着这两个话题。大会以专题视频《天地人和，四十不惑——致敬新中国高尔夫40周年》打头阵，外加一场演讲、两场对话，重在纪念中国高尔夫四十年的筚路蓝缕，同时展望了中国高尔夫未来的探索方向。
当前中国高尔夫发展前景的微妙之处，集中体现在“一少一多”：球场变少了，经历整改后，中国大陆的高尔夫球场数量从巅峰期的600多个减少到如今的400个左右；打球的人变多了，中国高尔夫人口持续增加，尤其是青少年参与群体迅速壮大，根据中高协《中国青少年高尔夫球发展报告（2023）》，国内青少年高尔夫注册球员近12.6万人。
球场变少，意味着场地供应量萎缩、行业扩张受到基础条件限制；球友变多，证明着市场有需求、行业发展仍然具备活力。“一少一多”的局面驱动中国高尔夫走上一条更精细化发展的道路，在球场存量资源的基础上做好质量、做精服务，将场地管理和利用的效率拉升。
青少年高尔夫发展对话
左起：艾柯、高雨杰、吴所谓、林春阳
大会的对话环节“青少年高尔夫发展——成功之路”，讨论的正是如何培养青少年高尔夫人群，为中国高尔夫的未来积累更充实的受众储备。对话由《高尔夫大师》执行出版人、总编辑艾柯主持，三位分享嘉宾则对应着青少年高尔夫的三类参与方。前耶鲁大学高尔夫校队队长吴所谓，当年通过高尔夫特长获美国常春藤名校录取，是国内青少年高尔夫培育出的优秀人才的代表；北京高尔夫学院院长高雨杰，在内布拉斯加大学进修PGA专业高尔夫管理专业，回国创立拥有丰富的国际化教练资源的学院，是国内专业从事青少年高尔夫人才培养的代表；广州南沙高尔夫球会常务副总经理林春阳，其所在的南沙球会多年来以公众球场的定位支持孩子们学球练球，是国内球场致力于高尔夫运动普惠普及的代表。
三位对话嘉宾的角色，串出了中国高尔夫吸纳青少年受众的逻辑链。球场为青少年提供优惠打球方案，降低青少年参与高尔夫运动的门槛，再加上为各类青少年赛事的提供场地支持，国内青少年高尔夫生态圈日益蓬勃。专业培训机构则帮助孩子们更高效地成长，其中既包括球技的增进，中国高尔夫四十周年纪念，大哥张连伟因何哽咽？更包括打通利用高尔夫特长海外求学的通路，帮助孩子探索更丰富的成长可能性。最终远至中国大陆首位大满贯得主冯珊珊（她青少年时期就主要在南沙球会练球）、近至2017年被耶鲁录取的吴所谓，以及数不胜数的更多中国高尔夫人才，成为中国青少年高尔夫的育人范例，激励更多家庭踏上高尔夫育人之路。
中国传奇球手冯珊珊出席大会
青少年高尔夫发展对中国高尔夫的未来，有四大强力促进作用。第一，青少年球手增多，从当下就已经增加了国内高尔夫人口；第二，今天的青少年球手有望成为未来的高尔夫活跃人口，提升中国高尔夫可持续发展能力。第三，更多孩子通过高尔夫取得学业或竞技方面的成长，将鼓励未来更多家长和孩子选择尝试高尔夫，奠定未来的高尔夫人口增量基础；第四，更多青少年参与造就更大的高尔夫竞技人才崛起的希望，更多的明日之星对高尔夫市场的激励作用不言而喻。
02
可持续理念助力高尔夫服务环保
如果说青少年高尔夫主题的对话环节与“一多”密切相关，那么中国农业大学资源与环境学院博士生导师胡林的演讲“感恩中国高尔夫及分享未来可持续高尔夫发展”，则切入到“一少”的背景。
国内高尔夫球场整治与球场的环保争议密切相关，数百家球场经历了取缔、退出、撤销、整改等不同形式的处理。在经历2014-2017年期间的整治高潮后，近年仍然有一些备受好评的球场整改甚至退出市场。
胡林在演讲中深入谈到高尔夫球场环保的问题，重点有二。第一是高尔夫行业为球场环保的努力。胡林介绍了国际高尔夫在环保与可持续发展方面的两个重要项目，一个是美国高尔夫球场鸟类保护合作项目“ACSP-奥杜邦认证项目”，一个是欧洲GEO高尔夫球场环境保护及可持续发展认证项目。这些项目推动高尔夫积极参与关键的环境和社会议题，提升高尔夫运动在保护和提升自然、节约资源等环保事业方面的作用。
中山温泉球会一景
结合高尔夫行业的环保实践案例，胡林进一步指出，高尔夫球场可在维持社区绿地面积、为野生动物提供栖息地、改善空气质量、净化地标径流、减少水土流失、修复受损土地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
胡林演讲的第二个重点，是澄清对高尔夫不利环保的误解。胡林列举了多项数据，证明坚持可持续理念的高尔夫球场建设不但并非环保公害，更有益于环境友好事业发展。
例如，高尔夫被视为“奢侈用水”行业，但通过植被优化、再生水利用、减少灌溉面积、升级灌溉技术等方式，以及《高尔夫球场节水技术规范（国家标准）》《高尔夫球场取水定额（北京地方标准）》等行业标准的支持，高尔夫用水可以控制在一个理想区间。胡林分享数据指，2020年全国约400个18洞标准高尔夫球场的年灌溉耗水总量约1亿立方米，约占全国年总用水量5813亿吨的0.17‰。换言之，优化用水方式后的高尔夫绝非“奢侈用水”。
胡林解释可持续理念如何解除球场环保隐忧
高尔夫球场备受大众舆论诟病的另一个问题是占用耕地、林地。而胡林分析，国内还存在大量矿业废弃地、盐碱地、沙荒地、滩涂等地质土地。全国单是因采矿破坏的土地面积就有360万公顷，取用其10%的面积，已可建设约4500个球场。因此，仅利用很小一部分地质土地就能为中国高尔夫产业创造广大的新发展空间。高尔夫球场建设不必占用耕地、林地，反而能有效使用地质土地，提升土地利用价值。
客观而言，当下新建高尔夫球场阻力巨大，但胡林呼吁高尔夫行业积极向社会和公众讲好高尔夫的故事。这是一个能在保护环境、珍惜自然资源及促进经济发展方面实现多赢的行业，只要现在高尔夫行业吸取一度粗放式发展的教训，只要未来有更多人认识到高尔夫球场可持续建设、管理的优势，目前高尔夫球场数量难扩大的桎梏，就有机会被打破。
03
承继先贤之志扶正中国高尔夫大旗
青少年高尔夫发展与球场可持续发展，均属于关于中国高尔夫未来去向的话题。而紧扣“感恩四十年”的关键词，大会最让人共鸣的部分，主要还是对中国高尔夫往日历程的回顾。
在对话环节“新中国高尔夫的故事”中，GCMC主任、有“中国高尔夫教父”美誉的戴耀宗担任主持，与北京高尔夫球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范越、前联盟杯及海峡杯发起人之一廖国智、中国传奇高尔夫球员张连伟交流。
中国高尔夫故事分享
左起：戴耀宗、廖国智、范越、张连伟
范越曾任北京高尔夫运动培训学校校长，该校是北京第一所以高尔夫运动为专业的业余体校，创办于1995年，堪称国内最早从事高尔夫青训的机构。范越分享了荣高棠、张百发、王军等先贤关怀北京高尔夫运动学校以及支持中国高尔夫的故事，例如有一次他为从日本回来的王军接机，王军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们练球怎么样？”。之后王军将一台在日本购买摄像机交给范越，以便学校分析学生挥杆录像，帮助学生们更快成长。
廖国智是中国台湾人，曾获得美国职业高尔夫巡回赛会员资格，淡出职业比赛舞台后向赛事运营的角色转型。他参与创办了由大陆台湾两岸职业球手参与的队际比赛“海峡杯”，以及BAT中国职业高尔夫球联盟杯，是中国职业高球生态的早期推动人之一。廖国智也聊到了王军对中国高尔夫的付出往事，例如他如何利用海峡杯等机会加强大陆与台湾之间的高尔夫文化交流。
张连伟是中国大陆第一批职业高尔夫球员之一，也是中国大陆首位欧洲职业高尔夫巡回赛冠军、首位大满贯美国大师赛参赛者，业界敬称为“大哥”。张连伟将荣高棠、王军、朱树豪、戴耀宗四人形容为中国高尔夫的四位“贵人”，他们在赛事组织、球场建设、人才培养、职业化体系构建等多个领域支持中国高尔夫实现“零的突破”，对于中国高尔夫贡献非凡。
与会嘉宾大合照
当对话嘉宾通过回忆往事、感恩过去四十年不同人士对中国高尔夫的贡献时，张连伟用个人的经历分享，将中国高尔夫的过去与现状联系起来。张连伟的早期高尔夫之路曾经历两大难关。一是他1985年以田径运动员身份被选派到珠海国际高尔夫俱乐部接受高尔夫运动培养，但是刚到俱乐部时被安排球童角色，除了给客人背包之外还要负责插果岭旗、修草等各类球场管理杂务，根本没有专注于高尔夫练习的机会。张连伟只能在下班后练球，两年后才通过出色的挥杆打动了来自日本的球场管理人员，开始接受更系统的训练。张连伟这才真正开始踏上高尔夫球员之路。
第二个难关是张连伟参加完1990年北京亚运会后，与程军等其他球员被安排到深圳高尔夫俱乐部的小卖部卖汽水。一方面他们仍然肩负1994年广岛亚运会等未来比赛的重任，另一方面是在球会中被投闲置散，这种对立局面为球员带来沉重心理包袱。最终在中高协首任主席荣高棠支持下，张连伟、程军等才摆脱“小卖部掌柜”局面，投入到训练和比赛。
回顾往事后，张连伟一度哽咽感叹：张连伟本人经历很多的困难、得到很多人的帮助才有今天；中国高尔夫如今也面临各种困难，张连伟会竭尽全力发挥自己的作用。“中国高尔夫最早的时候是在黑暗中前进。而现在，再大的风也不能把中国高尔夫吹倒，只会吹歪。要是歪了，我们就冲上去把它扶正！”
张连伟的感言，令大会的“感恩”主题从对历史的回眸，转化为对中国高尔夫未来的使命感的强调。在对话环节结尾，主持人戴耀宗提到了中国高尔夫更多的新方向，例如模拟器、娱乐式练习场、迷你高尔夫等模式的发展。这类模式相对传统18洞高尔夫更轻量化，但是能更便捷地吸引受众，同时也在降低高尔夫体验的门槛。尽管大会与会者以传统高尔夫球场的管理者为主，但戴耀宗引用美国俱乐部管理协会CEO杰弗里·摩根的见解勉励行业同仁：“当代高尔夫我们不能只看有多少人下场，而是要了解有多少人在不同的场景下拿起球杆。我们要了解更多新用户的需求，才能让高尔夫更加历久弥新。”
GCMC主任戴耀宗
迎来发展四十周年纪念的中国高尔夫，此刻就在探寻焕新的路径。新受众涌入、新人才崛起、新模式扩张、新球场解禁……当代的中国高尔夫人正为实现这一幕幕场景而努力。而感恩过去四十年前人的付出，就是今人传承事业的动力所在。
注：
本文
所用图片来自GCM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