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比执教世界最差球队更酷的事吗

2024-12-12 22:47:14 体育赛事 facai369

还有什么比执教世界最差球队更酷的事吗

再说说这位迎难而上的教练。保罗从小深受足球文化影响,梦想有一天能披上英格兰的战袍,但他发现自己缺乏那种草根逆袭的天赋。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脚下功夫并未突飞猛进,离为国争光的理想也渐行渐远。用他的话说,“没到10岁就微乎其微,还未成年就毫无希望了”。 既然不能上场,那就尝试靠近绿茵场。二十多岁时,保罗成为了一名足球记者——一个他不甚喜欢的职业,同时在一支半职业球队踢球。但这怎能平复他内心的躁动、怎能抹除他的国际足球梦? 他的室友Matthew Conrad(马修·康拉德)同样是个足球迷,每每收看比赛时,两人便同病相怜,叹息自己天资平平。他们常常幻想自己可以出生在某个国家,并为她而战。 这种幻想其实源于无奈的现实。足球之于英格兰是国家级体育:根据英格兰足球总会2015年的一项统计,英格兰有超过1100万人踢球,并以约12万支足球队的巨大数目夺得世界榜首。出生于此的保罗想进英格兰国家队,无疑是“压力山大”。 “你懂的,如果我们出生在圣马力诺,再稍微走运点,我们现在能为他们踢球吧?”保罗开始打起自己的如意算盘。 为什么是圣马力诺?因为这是个仅3万多人口的国中小国。他查到圣马力诺国家足球队在欧足联垫底,又翻看了国际足联的排名,垫底的是蒙特塞拉特岛(英国海外领地)和不丹。有意思的是,这两支弱旅在2002年世界杯决赛当日还在一场友谊赛上“互啄”了一番,实在是太抢戏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仍旧不够格进入这种球队,他又翻看非国际足联的排名,意外知晓了波纳佩。维基百科显示,这支球队从未尝一胜,是名副其实的世界最差球队(之一)。 而保罗和马修并不介意,向球队发了一封“求收留”的邮件。收到的回复竟来自当地足协的前主管Charles Musana(查尔斯·穆萨纳):“我想帮你们,但我已经移居伦敦了。” 两人还以为是个恶作剧,执意去跟他面谈。 查尔斯劝他们打消去波纳佩踢球的念头:如果要成为波纳佩和密克罗尼西亚国家队的一员,不仅要放弃英国国籍,还需与当地人结婚,加之拿到护照也是难事一件。不过,他提供了另一个选项——这里的球队基本解散了,可以去当教练。 惊讶之余,保罗和马修还是答应了,毕竟这不失为一种实现国际足球梦的方式。两人便从零开始学习如何执教,同时开始存钱——这可是一份没有合约、不算报酬的工作。 当然,他们首先要足够了解波纳佩岛的居民,而现实不容乐观——高肥胖率、高糖尿病发病率以及几年前被关岛的球队灌了个16:1,当地居民足球的热情几乎被消磨殆尽了。 真要去波纳佩执教,难度可想而知。因此,他们真正首先要说服的是自己。 “人们知道我有些厌倦了现在的工作,我也对生活感到茫然,但他们没料到我要去密克罗尼西亚,还是不限期地待下去,可我想他们会为我终于找到了热爱的事业而感到宽慰。”保罗说。 临行前,他还在担心会不会被某个职业经理人抢先一步,害怕自己到了波纳佩,反而要夹着尾巴打道回府。 此时,他交往已久的女友(而今是妻子)送出了一次定心丸般的助攻:“你应该去,这是你的梦想,现在错过就再没有机会了。”这让保罗感到诧异和振奋。 接到邀约的一年零一个月后,两个追梦人出发了。 保罗为此行存下和借来了九千英镑的钱。对足球的热爱,让他将其与有偿工作分得很开,将报酬抛诸脑后。同行的查尔斯向他们描述了当地人对外国教练的到来和比赛重启的兴奋。 2009年7月,他们经过一天的飞行,从伦敦到迪拜,转机至马尼拉,之后到达关岛,最终落地波纳佩,开启了草根足球教练的生涯。 万事开头难,在异国的头几日,他们每天去球场感受人们对足球究竟还有多大兴趣。当地高温多雨,没有像样的球场,大雨常常将他们借用的一处场地变成沼泽。 马修指挥球队 “事情在变化。有些天,我们在水浸泡过的场地上进行五对五比赛,有时候能达到十对十。有些天,我们安排大家六点到,他们八点才来。你懂的,一团糟。但兴趣还在,有的孩子踢球冒尖,踢出别人从未做到的球。还是有些真不错的人。”保罗回忆道。 三周后,他们回到英格兰做下一步打算。马修进入电影学校进修,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保罗则重返波纳佩,即使这是份还要自掏腰包的工作。他对此感到坦然:“如果自己装作一位专业教练而索要薪水,那可不道德。” 当他回到球队时,孩子们先前的教练也回归了,两人喜出望外,去酒吧喝得大醉,但也没有耽误正事。他们深知基础的重要性,构想开始筹建“波纳佩足球超级联赛”。接着,他们规划场地,设置赛程,招募球队,启动联赛,教授规则…… 波纳佩一处球场 几个月后,那些最具天份的球员历经联赛的打磨,组成了教练口中“真正的国家队”。 2010年,马修也重返波纳佩,和保罗组织与关岛球队的友谊赛,球员们也同意走出去。保罗迎来了执教生涯的第一场大考,而对于他这些初出茅庐的球员,则要战胜“被踢得落花流水”的念头——不能重蹈16:1的覆辙。 出征关岛前的合影,最左为保罗,最右为马修。 “第一场,我们2:3不敌关岛的一支乙级球队,球员们几近崩溃,仿佛末日来临。”保罗回忆道,“但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轻轻松了一口气。我认为,现在,我们真的能在这轮中赢一场。” 第二场依旧对阵乙级球队,对方抱着友好的态度而来,而波纳佩队的队员们视之为一生之战。 “我记得还剩四分钟时,我们6:1领先。”保罗说。 站在边线上的他攥紧拳头,心里默念着:结束它,结束它! 当终场哨声响起时,比分定格在了7:1。波纳佩队终于,终于打破了不胜的诅咒。 尽管球队接下来连续以1:2和0:3落败,但保罗说已经实现了自己的“小目标”。 球员们倍受鼓舞地回到了家乡。7:1的胜利,他们取得了超乎自身想象的成就。 充当守门员的保罗 “或许波纳佩要达到离关岛这般国家队水平还有二三十年的差距,但话说回来,他们的未来仍值得展望。”保罗说。他坦言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足球世界。 也就在这年,他们离开了波纳佩。 后来,保罗记叙了这段带领波纳佩球员逆袭的经历。2012年2月,他出版了《冲啊波纳佩》(Up Pohnpei)一书,收获了不少好评。 这对好搭档的事迹被媒体报道后,一名蒙古超级足球联赛的教练邀请他们到乌兰巴托市巴彦高勒区再现波纳佩的奇迹。 对此,他们并不感到意外。这也恰恰是他们一直暗中等待的“梅开二度”的机会。 2013年10月和11月,保罗和马修相继到达乌兰巴托,建立了巴彦高勒足球俱乐部,并拉到了赞助。 保罗与一位蒙古官员展示球队队服 不同于波纳佩的热带气候造就了人们对人字拖、短裤和运动的喜爱,乌兰巴托冬季零下数十度的严寒让人们对户外运动望而却步。他们不得不在室内训练,直至次年三月末或四月初。 在这,有人还跟他说把胡子刮干净、穿得更正式看起来更有权威。 不同于波纳佩通用英语,保罗在蒙古执教遭遇了语言关,队内只有一位队员能听懂英语,这让讲述战术也成了一项挑战。 保罗和马修将这个项目视作自己执教专业水平上的巨大飞跃,旨在将英国专业球队的训练方式引入这支新生的球队,包括运动科学、视频分析、力量训练等。 保罗在巴彦高勒足球待了三年,后来成为球队老板之一。这支年轻的球队后来加入了蒙古超级足球联赛,在2016年赛季首次亮相。 2018年,他还参与组织了第三届独立足球协会联合会世界杯(CONIFA World Football Cup,适用于与FIFA无关的州、少数族裔、无国籍民族和地区)。 2020年,新冠病毒让全球足球运动艰难向前,也不幸打断了保罗和伙伴们刚刚筹备好的孟加拉罗兴亚足总杯。原本他已于2月4日在众筹平台GoFundMe的筹款界面上宣告了这一佳音,但不得不在3月发表推迟联赛的声明。 为孟加拉罗兴亚足总杯筹款的界面。 而足球终究还是回报了他。8月,保罗迎来了在俱乐部任职的“帽子戏法”,坦桑尼亚一家名为Chuoni的社区足球俱乐部邀请他进入董事会担任顾问。当然,仍然是不计报酬。 保罗在个人社交媒体账号上发布受邀的信息。 “有件事常常让我猛然想起,那就是人们能够通过足球表达自己,对他们是多么地重要。我已经看过太多球员在参与运动时成长起来。”这是他作为一位足球爱好者的最大感悟。 最后,当问及是否愿意来中国时,他回答道:“当然!只要俱乐部和动机是好的,我很乐意来中国工作。” 来源|南都周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