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上海影视四季沙龙·春” 畅谈建党百年优秀影视作品创作,为上海红色题材创作和拍摄出谋划策。
或许只有电脑输入法还没来得及认识龙平平。4月24日,在上海上生新所举办的“2021上海影视四季沙龙·春”上,坐在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旁边的一位女士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拍了拍正在飞速码字的记者肩膀,提醒了一句:“龙平平三个字写错了”——输入法默认出现的是“萍”。
就在当天,电视剧《觉醒年代》上了微博热搜。一位热心网友科普,“《觉醒年代》的编剧贼强,望周知”,并附上了其简介,这位出身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的非职业编剧名叫龙平平。
龙平平就坐在记者对面,穿着西装,他是第一次参加影视沙龙。在活动发起人、编剧王丽萍的主持下,龙平平和夏蒙、马继红、余飞、佟瑞欣、李宗翰、谢鸣晓等人一起畅谈建党百年优秀影视作品的创作。王丽萍特意把他的发言安排到后面压轴,中间龙平平几次忍不住插话,立刻长枪短炮围了过去,他是全场的焦点。
嘉宾合影。
让观众了解那段历史,编剧有责任
《觉醒年代》在豆瓣评分高达9.3分,被很多人称为当下国产剧的“天花板”。龙平平常去B站看弹幕,看到那些“热泪盈眶”的年轻网友,他也不由得被感染,“哔哩哔哩的好多《觉醒年代》解说版比我的境界还高。不是年轻人不喜欢红色题材,要怪我们没写好。”
自谦是“业余编剧”的龙平平回想起7年前开始创作《觉醒年代》时,自己还在上班,白天经常开会,等到晚上才有时间在家写作。写到动情处,每每落泪。这部作品不是交给他的政治任务,也不为了名或利,他只是觉得自己想写,应该写这部剧,这恰恰是一个创作的最佳状态,“没有这个过程,出不来这个东西。我阴差阳错地赶上了让大家喜欢。”
“把真实的历史搬到荧幕、舞台上非常困难。要让观众相信这是真实的毛泽东、陈独秀,对演员是挑战,对编剧更是挑战。”中央电视台国家一级编导夏蒙发现,年轻人不愿意看太庄严、高大的东西,《觉醒年代》正是把那个时期的陈独秀、李大钊、瞿秋白、毛泽东还原成鲜活的“人”,吸引了当下的观众,也给纪录片创作提供了更有代入感的影像资源。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即将推出的百集文献纪录片《山河岁月》中,有个陈独秀发传单的片段就来自《觉醒年代》。
去年,编剧马继红凭借《外交风云》获得飞天奖优秀编剧奖。写了这么多年主旋律作品,支撑她坚持创作的动力,除了激情和热爱,也有一种社会责任感。有次,马继红去某部队联系拍摄一部作品,接待的人得知她是《红十字方队》的编剧,一定要留下她吃晚饭。“一问才知道,现场8个人里,有7个人都是因为看了《红十字方队》才走入军校的,当时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人还有很多。”这也让马继红深深感慨,原来一部优秀的主旋律作品可以对当代青年产生这样的积极影响。
有次,马继红站在车水马龙的城市街头做调查,随机拦住一个年轻人问,“你知道彭德怀吗?”有人问,“他是演员吗?”有人说,“他是不是失踪老人?”这些回答让马继红伤感,也坚定了创作的决心,“为我们打下江山的人,不能就这么被忘却。”
由马继红编剧的电视剧《彭德怀元帅》播出前,这位共和国开国元帅还没有一部个人影视作品。“没人做,我来做。”马继红还记得自己在开机仪式上的那段话,“传承红色基因,书写英雄故事,是为共和国培根树魂的。它应该交由优秀团队来做,并形成良性市场循环,才能为子孙后代留下一部部真实、生动、完整的红色历史教科书。”这也是一个编剧对于主旋律创作发自肺腑的深情告白。
沙龙现场。
让年轻人爱上主旋律,有技巧吗?
《觉醒年代》在年轻人中的受欢迎程度出乎龙平平的意料,但他明白这部作品吸引年轻人的点在哪里。创作红色题材影视剧,除了要有丰富的历史积累和严密的史学考证,编剧同样是有技巧的。
在《觉醒年代》中,陈独秀和钱玄同、刘半农在陶然亭雪中对饮的一幕颇为雅致,这一段其实来自于龙平平的艺术虚构。“历史上没说他们见面在陶然亭,但这些人是世家子弟,又是北大教授,见陈独秀是出于崇敬的心理,不妨就在这里,把花雕烫好带来,大雪天打开热气腾腾,诗的意境就出来了。”
白雪红梅之下,奏着古琴《高山流水》,温热的花雕用棉布包着拿进亭子,三人就在这样的情境下畅谈,被网友誉为“向往的生活”。“思想性要通过艺术性来展现,要靠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的人物命运、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体现,而不是板着脸说教。”龙平平说。也因此,很多年轻大学生觉得《觉醒年代》里,书本上的那些历史人物活了。
“影视剧创作不能只讲生活、历史而忽略编剧技巧,有了积累的技巧是不一样的。”由余飞担任编剧的《跨过鸭绿江》《巡回检察组》播出以来受到观众喜爱,在这些作品中,他同样使用了许多虚构的技巧。“很多真实事件是不能乱改的,但可以在历史的缝隙中寻找戏剧冲突,在真实英雄人物生活轨迹中寻找惯性和亮点。”比如《跨过鸭绿江》中,余飞就彭德怀不小心绕到敌后一度“失联”的史实扩展情节,营造出他仿佛随时会被敌人抓住的紧张氛围,在历史真实中营造可看性。
余飞希望这些主旋律影视作品能进一步走向海外。王丽萍编剧的《媳妇的美好时代》等作品在海外的热播让他深受鼓舞,“让作品能够走远,也需要使用全球范围内都受欢迎的技巧。我想用技巧包装过的故事,让各国人民看到并相信中国共产党的伟大。”
主旋律作品的成功同样离不开演员的演绎技巧。上影演员剧团团长佟瑞欣曾在《长征大会师》《遵义会议》《难忘的岁月》《人民的选择》等作品中饰演毛泽东。在海拔4000米的雪山上拍摄《长征大会师》,暴雪砸在脸上时,佟瑞欣感受到了红军信仰的力量,也让他对表演毛泽东吟诵“红军不怕远征难”时的语气产生了思考。“长征两万五千里是生命铺出的路,毛主席在此时此刻,会首先想到那些牺牲的年轻生命。”和剧组几番坚持下,佟瑞欣在诗歌的韵律之外,也给这段吟诵加入了有生活气息的沉思感。
演员李宗翰最近加入了上影演员剧团,他认为,演员演好主旋律,要先相信,后看见。李宗翰常在半夜追剧,看完《觉醒年代》,他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年轻网友的评论,“《觉醒年代》有续集吗?我们的美好生活就是续集。”
这句评论也曾让龙平平激动了很长时间。“这样的评论一定是年轻人的语言。如果年轻人可以这么理解《觉醒年代》,作为党史工作者,我觉得我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上海影视四季沙龙从2014年举办至今已经进入第八个年头,先后举办了14期,共有100多位嘉宾参与,包括制片人侯鸿亮、曹平;导演郑晓龙、毛卫宁、刘江、康洪雷、刘家成;编剧高满堂、王宛平、李潇、陈彤;演员张译;评论家胡智锋等。四季沙龙也曾走向海外,形成了在全国乃至东亚地区具有一定影响力的文化互动品牌。